[2]迄于今日,诸如《剑桥图示古代希腊史》一类关于古希腊的权威书籍,对埃及和两河流域对希腊的深远影响竟然只以寥寥数语打发,根本未能辟出专门章节来加以详细介绍和讨论,这也很能说明问题。
但无论谁也无法否认这一事实:希腊文明并非是一个原生文明,而是一个建立在原生文明——主要是埃及和两河流域的文明----之基础上的后发文明或次生文明,一个在其早期历史上经历过“东方化”甚至“东方化革命”的文明。如所周知,亚欧大陆总共产生了四个原生文明:尼罗河流域、两河流域、黄河流域和印度河流域的文明。这就是所谓古代世界“四大文明”。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诞生于大河流域,而不是过干旱、贫瘠、交通不便的山区。这是因为在新石器时代晚期,人类掌握的技术非常有限,故只有在大河流域挑战度适宜的条件下才能发展大规模农业,才能汲取大量农业剩余;
而只有掌握了大量农业剩余,具有长久生命力的原生文明才可能萌生和成长。同样重要的是,大河流域通常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不仅适宜农耕,而且地势平坦、水道密布,与重峦叠嶂的山区相比更有利于人员、物质和信息的流通及技术发明、思想理念的播散,当然也更有利于文明本身的诞生和繁荣。
毋庸讳言,除了诞生于黄河流域的中国文明表现出了一以贯之的连续性外,其他三个原生文明早在西元纪元前(或至迟至西元7世纪)便衰落了,或者说都经历了严重的断裂或转型。可是,它们无不对后发的次生文明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无不通过次生文明深刻影响了现代文明。如果换个角度来讨论同一个问题,则欧亚大陆上没有一个次生文明不是在原生文明的丰腴基质上成长起来的。希腊文明便是这样一个次生文明,一个典型的次生文明(一个一直以来被忽略的情形是,希伯来文明也非原生文明,而是一个像希腊那样在多个既有文明基础上崛起的次生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