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马评论说,库克罗普斯人(the Cyclopes)[1]都是野蛮人,因为他们与世隔绝:“库克罗普斯人没有船只……(他们)不像其他地方的人们,可以通过航海到达许多城市,互相联络并建立友谊。”因此库克罗普斯人居住在一个自然的天国里,没有农业,没有葡萄栽培技术,更没有城市或者国家,那里的人们一个个就像没有法律约束的食人怪物一样。相比之下,文明,通过旅行和商业这些主要渠道,加深了外国人之间和遥远的边境伙伴之间的联系。相互间的交流赋予人们这样的机会,令大家“见识到许多城邦和居民,以及了解到他们的内心思想”,这正如荷马在《奥德赛》开篇时夸赞奥德修斯长时间冒险旅行的话语。一切文化,包括希腊文化在内,都需要跨文化的接触。
【一】十九世纪,出于对历史研究的新兴趣,古典学研究建立起来,这越发使得古希腊陷入孤立的状况。拿破仑一世的战争结束了民族主义的浪潮,特别是在德国。后来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文化已经成为国家的文化。正是在那个时候,印欧语言的发现和阐述,激活了比较语言学研究,带来了希腊语、罗马语、还有日耳曼部落语言,建立起横亘在这些语言之间和闪米特语之间、以及创造了《旧约圣经》的语言——希伯来语之间的界限。荷马,这位在18世纪被尊奉为“起源天才”的诗人,如今成了希腊起源的天才。
然而,古希腊学在很大程度上并没有认识到十九世纪一项对古典学研究轰动一时的进展——对古老近东的重新发现。象形文字文献和楔形文字文献的释读给我们的历史记载增加了大约两千年的内容;最初语言的释读打开了最早的高等文化(high culture)。与发现这些被遗忘的文学相同,声势浩大的发掘工作开始了,先是在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1842-1855),接着是在希腊。挖掘的成果丰硕,令人震惊。由此带来了一些特殊的研究领域,比如近东研究、古埃及学研究、《旧约圣经》研究和古典希腊的研究,这些研究领域自然而然地趋向分化并且各自成为具有专门化资格的领域,像爱德华·迈耶(Eduard Meyer)那样多门学问集于一身的人,只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