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這一暑假我們的生活完全自由白在,心境又非常平和,所以特別能感受到讀書的樂趣。
九月開課以後,我們都大忙特忙了起來。我因為選修了三門西方史學、哲學的課程,再加上費正清關於清史的「專題研究」,讀書和撰述的負擔都很重。關於這一方面的情況,留待下文再詳。這裡只說我所見到的慕寰的研究取向。慕寰的主要興趣在經濟理論,並且常常跟我説,他有一套理論構想,只有在美國這樣人才濟濟的研究環境中才容易發展出來。所以他在哈佛訪問的最後一年必須抓緊時機,加倍努力。我不知道他選修了幾門課,但他在閱談中透露,這一學年他主要是跟兩位教授做研究:一位是哈佛的里昂狄夫,另一位是麻省理工學院(讀)的桑繆森,不過性質不同。桑氏是數理經濟學的開創大師,慕寰每週去聽課兩次,主要是為了吸收新知。他參加里昂狄夫關於「美國經濟結構」的專題研究才和他自己的理論研究密切聯繫了起來。他並不是旁聽此課,而是正式參加,既做口頭報告,也寫專題論文。
里昂狄夫原籍俄國,最早在德國作研究。一九二八年他受中華民國鐵道部之聘,在南京做了一年的顧問,所以對中國學者很親切。慕寰和他過往極感愉快,研究也非常起勁。我記得他在做口頭報吿前,草擬了一張很複雜的表格,但因時間關係,最後還是我幫他將定稿謄抄在一張極大的硬紙上面。里昂狄夫對他的論文顯然很欣賞,稍後將論文綱要發表在他主編的專刊上。
我們共寓的一年充滿著美好的回憶,中間沒有發生過任何一點不快或誤會。我相信這是很不容易的事。一九五七年六月他回台灣,第.逢則在整整十年之後。但我們的緣分既深且遠,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