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到,“专案组”里面也不是铁板一块,有的人如孙耘,并不主张打人,但受压力很大,有一次,孙耘正在审讯,孙铮担任记录,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进审讯室,孙耘马上跳起来,左右开弓打了我十几巴掌,并不疼痛,这说明他不会打人,但怕人说“右倾”,是打给别人看的。
最难熬的是罚站,不准睡觉,那是被关在化学馆时,冯家驷对我说,“你硬吧!我们有办法叫你开口!蒋南翔硬吧,老家伙站了三天三夜,快精神错乱了,什么都说了。现在我们让你也试试,看你能不能比蒋南站得更长时间!”专案组人员三班倒,不准我动一动,一天两顿饭也是站是吃,只有大小便时能稍稍动一动。就这样一直站得我两腿肿得上下一般粗、思维混乱、产生幻觉,到三天三夜又八小时(即80小时)时,我再也受不了,我对他们说我要小便,还没等他们允许,我就踉跄地向审讯室后面临时关我的牢房冲去,牢房门口是上下水管和暖汽管道的入孔,掀起入孔的混凝土盖板,就是我大小便的地方,我还没有走到牢房门口就晕倒了,但是并非一点知觉没有,我听到一位校医院的医生说,“你们要小心,心跳太慢了,不注意要出事”。一个人说,“没事,他装蒜”。医生说,“心跳慢是没办法装的,你们要注意。
”然后有两个人把滚烫的开水灌入我口中,痛得我大声呼叫,睁眼一看是冯家驷,他奸笑着说:“我说是装的吧,没事!”我的口舌喉咙被烫得痛了许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