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指的是容家,容家本是燕国旧臣,而燕国与赫羌原是盟友,王兄此番话是担心容家跟赫羌里应外合,陷黎国于水火。
我知道王兄向来不喜欢容里,只能稍作回旋:“哥哥,燕国覆灭时,容里不过刚出生,于他来讲,这么多年本就是黎国人。更何况容家这些年忠心耿耿,满门精忠,是断不会有异心的。”
王兄只是拍拍我的肩膀:“但愿吧。”
这个但愿在四个月后的傍晚,一语成谶。
父王病重,而容家军在大败金国后迟迟不肯班师回朝,让人不得不起疑心。可我却始终相信,容里不会那么做,他的祖父,他的叔伯,皆为黎国战死沙场,他的父亲,宁肯失了双腿也要忠于黎国,他容里,委实没有理由去造反啊!可一月又过去了,那边仍是没有任何消息。
那晚,我正瞧着挂在房中的字卷。归心,归心,天下归心,谈何容易?
帐外是使者匆匆的脚步,我看着他跪在地上,瑟瑟抖抖地讲出了四个字,不禁脚下趔趄,十指在肉里掐出了血。
容家,反了。
我想去找容里,也想回黎国,可我身在赫羌,终究是力不从心。我苦思冥想,却也想不出容里反叛的理由,他有年迈的父亲,新过门的妻子,国君的器重,大好的前程。
我只能一遍遍地修书遣使者送去,希望他能化干戈为玉帛。然而,却是封封石沉大海。赫羌地广人稀,对前方的战况不明,除了身边的亲信,我再无可用之人。
两个月后,终于有了音讯。
我跌跌撞撞跑出大帐,只见亲信一身邋遢,口齿不清只剩下半条命,将那封带血的书信交与我,落款是容里的字迹。我感到自己瑟瑟发抖的双手,不听使唤地在半空摸索着想找个倚靠。
“吾主燕王,败于奸黎,国主子民,皆死其手,蛰伏十载,为讨其命,不诛此贼,誓不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