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春风里,我禁不住猜想房东究竟是怎样在这位“水晶”姑娘面前吹嘘我的:一线城市?名牌大学?绿卡?我不禁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她问。
“笑那些美国人,傻呼呼的可爱。”
“那你觉得我傻么?”
“我觉得我比你傻。”
她笑了,说这么干走没意思,让我讲点什么。我便上了几个在国内学的荒唐段子,边讲心里边难受,段子就变了味儿,荒唐成了悲情。“水晶”在旁边听着,不说话,不知道心里想什么。
公园里的美国人都回家了,段子也讲完了,就只剩我俩,不觉间熘了四五个来回,又回到她公寓前的草坪。她说有点累,要不进我家去坐坐?
“不用了。草坪上坐会儿吧,你要不嫌凉的话。”
在那块草坪上,她聊起了她在国内的前男友。我问那哥儿们现在哪儿呢。她摇摇头。
春天日头终是短命,天说暗就暗下来。我坐在草坪上,屁股开始发凉。她却讲出了兴致:她以前干过学生会,文艺部的,被很多人如何如何地追。
“文艺部?你唱歌肯定好听了?”
“来美国很少唱。”她回答的干脆。我有点喜欢这干脆劲儿。
早春的黄昏下,她张口唱了。我屁股底下越来越凉。
“在二十五岁恋爱,是风光明媚。”
无非是流行歌曲,她唱的也就一卡拉OK水平,词儿准了没调儿,调儿准了忘词儿。可因为有情绪在,我倒也听得入神。
在二十五岁恋爱,是风光明媚。这句她反复唱着。每唱一遍,声音就降一点儿,彷佛她在黑暗中顺着梯子一阶一阶往下爬。大概真有一段二十五岁的往事吧。我转过头,看着我肩旁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