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还有满月什么的,没完没了。简觉得这些来自中国的说法新鲜。她准备了一个信封,里面有一张礼物卡,我们当初认识的那家超市的,还有一张贺卡。她让我给新妈妈和新宝宝写句祝福的话,必须用中文,然后由她一笔一划誊在贺卡上,方方正正的一排汉字,活像是我小时候写的田字格儿。我实在看不下去,就出去剪草了。
可有些人有些事不是想躲就能躲开。周日天气晴好,我换上球衫,准备好好踢它一场。街对面的公园,美国人在扔棒球,中国人围着一堆烟火,简在向我招手。
我跑了过去。简站在中国人里极为乍眼,她自己却浑然不知,结结实实给了我一个拥抱,就像我俩平常在家那样。旁边中国人投来的目光,让我如芒刺背。
这可不是那种美式的BBQ(注:烤肉)。木桌上摆了长条形的铁槽,里面是半灰半红的木炭,铁钎子横七竖八在木桌上,穿着一块一块的肉,地地道道国内那种路边烧烤。我忍不住问钎子是怎么弄来的。站在铁槽旁烤串的黑胖男人抹了把汗,用肉乎乎的眼睛瞥我一下:“国内,肩扛过来的。”
中国人都笑了,有男有女。男的戴乳胶手套,肉块抹料,钎上串肉。女的都穿得漂漂亮亮,花草帽,太阳镜,说笑着,伸手去接黑胖男人递来的肉串。
简也要来一串,问我吃不吃。我说你尝尝吧,这玩意儿我小时候在家经常吃。那肉被烤得直冒油,就像黑胖男人脸上脖上发出的汗,大滴大滴落在发红的炭上,哧哧乱响。一股子肉焦味何其相识。
简觉着好吃,她说这跟他们的BBQ太不一样了,所有美国牧场的牛都应该用你们的“中国小铁棍儿”串起来烤了。中国人听了哈哈大笑。我太明白不过这笑声的含义:在我们五千年的吃喝拉撒面前,这个美国姑娘简单的令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