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翠轻嗤,一只手舀瓷碗的银耳嚼。
没滋没味的,满脑子怎么也想不起那时在乡下的根生,到底长什么样子。
也没过几年的事,这日子怎么就过得流水似的。
根生走后没过几天,天放了晴,日头当午的时候,老妈子又来唤说外头胡三少来了。
阿翠刺绣的针一下扎进指头,她含着手指,登登一气跑上楼,从柜子里找了件丝绒旗袍,水滴领,拿在身上比了比。
又觉刻意的鲜亮得不妥。
转手又取了件暗,又怕是寡妇,再穿这样暗,教人嫌晦气。
阿翠忽然想起,她第一次见胡三少,穿得还是一身孝衣,头上簪着白花。
那是二爷的葬礼。
来吊唁的一群人,谁都知道她身份低。是个买来的丫头,从姨太太做到的二少奶奶。
来客却故意都不以二少奶奶的正礼相待,总看她还和丫头姨太太一样,忙起来还使唤她做些递东西,倒茶的事。
只有胡少来了,先是颔首,又是鞠躬,腰弯到底,背矮下来平展展的冲着阿翠,像条宽敞的大路。
阿翠头一低,也弓腰下去,盘起的头发碰着胡少的头,阿翠的脸一下子烧到了耳根后头。
葬礼完了,胡三少也来家里吃过几回茶,不避嫌专程去看她。
同她讲了几回话,阿翠说起自己的苦来,年纪轻轻守寡,底下也没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