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好说,不用纳税人掏钱。假如经过治疗,可以逆转,重新下床,恢复正常,那好。但如果是不可逆转的病,动用世界最先进的医疗技术、药物后,还是没用,延长半年或十年,但你对社会没贡献,你的痛苦别人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即使花自己的钱用医疗资源,对整个社会也不是什么好事。
戴志勇:一般认为这是个市场问题,愿买愿卖嘛。但个人预先对此有个选择,免得到时自己有苦说不出,很必要。此外,医院,尤其公立医院,可能不仅是一个买卖问题,资源还要给更需要的人受益。医院会怎么选择呢?
陈小鲁:对医生来说,多少是个伦理难题。医生的职业伦理是救死扶伤,不上这些手段,职业角度会有顾虑,而且有的病人家属会质疑,造成医患矛盾。此外,有的医院会想,抢救可以赚钱。
但参加我们协会的多数医生、院长,从科学的角度认为,有些抢救已经没意义了,他们愿意推广“尊严死”的理念,使病人有另一种选择。如果被社会理解、被政府采纳,形成一种法律,就可以缓解医患矛盾。
戴志勇:会不会没有官员愿意这么做?
陈小鲁:还好。第一例使用生前预嘱的是开国上将张爱萍的夫人。她九十多岁,患了癌症,知道时日不多,很偶然收到别人送的我们出的《我的死亡谁做主》,看后和家里开会说,你们谁也别胡来。她写下了预嘱:“今后如当我病情危及生命时,千万不要用生命支持疗法抢救,如插各种管子及心肺功能启动等,必要时可给予安眠、止痛,让我安详、自然、无痛苦走完人生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