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志勇:最初是什么促动你介入这件事?
陈小鲁:我父母和岳父都经历过,他们是高级干部,组织上尽全力抢救,但抢救过程实在是惨不忍睹。我有本书上写过,父亲去世时,身上全部是管子,最后用电击,人都跳起来了。我特别难过,问能不能不抢救了。医生讲了两句话,一是:你说了算吗?当然不算,还有组织。还有一句:我们敢吗?他不抢救,如何交代?他要写全部过程。斯大林时代的医生就很惨。给皇帝当御医很难受,死后追究你的责任,最可怕。
但推动尊严死不是我发起的,我的朋友罗点点,罗瑞卿的女儿,做医疗管理,原来在总参一个门诊部当主任,特别感兴趣,希望我可以加盟。我同意了,后来让我当理事长。现在是民间公益组织,没政府拨款,经费自己拿,或向社会募捐。
我们2013年8月成立了生前预嘱推广协会,在北京市民政部注册了公益团体,网站叫选择与尊严(http://www.xzyzy.com)。目标三个:一是宣传尊严死、自然死的理念;二是在生命末期,医生按治疗规范,向患者说明,你可以选择抢救,也可以选择安宁缓和的治疗方法,减轻痛苦终结生命;三争取立法承认和保护生前预嘱。
十八大之前对社团登记放松了。十八届三中全会讲,多用社会力量来搞好社会事业。
丁学良:对这个问题,我有非常切身的经历。我家远非高官巨富,但因为我本人的经历,母亲在家乡很受尊重。母亲生前的最后几年人已经很衰弱,变成一位100%素食主义的虔诚佛教徒。家人把老母送到市里最好的医院,把一切能配备的都配备了。我生父在我幼时就去世了,弟妹和我同母异父,都非常孝顺,当地条件下可以采取的办法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