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楠:你目睹了那么近的死亡之后,不惧怕死亡吗?
潘东旭:死亡是值得的,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这是毛主席说的。早已经没有那种小女孩的恐惧了,看的死亡太多了,渐渐的就淡了,会悲伤。
晓楠:实际上你那会也不过是十四五岁。
潘东旭:十四五岁,十六七岁。都是初三,高一,我们连唯一只有一个六六年高三的。
从一个对战场有着无限浪漫、想象、憧憬的女学生到和死亡打交道也面不改色的女兵。潘东旭说这蜕变仿佛也就是在一夜之间,因为战场根本容不得,太多的柔情和困惑,也容不得太长时间的心路历程。在潘东旭心里,哥哥始终是她最崇拜的军人。他的哥哥潘国英,1968年16岁越境当兵,是人民军最早的知青兵之一。在不到两年的侦察生涯当中,她执行过百余次战斗任务,十几次立功受奖,威震金三角人送外号 “中国潘”。
1970年的一天,一个白发老人拄着拐杖走进了边境上一个人民军的驻地,这个老人是潘东旭已经年过七十的姥姥。她因为挂念两个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一个人偷偷来到缅甸探望。得到消息后,潘东旭和哥哥潘国英很快就从前线赶回了驻地。
潘东旭:她坐了一段车,坐到遮藩以后她就没钱了,就拄着拐杖顺着公路走。
晓楠:你完全没有想到姥姥会来吧?
潘东旭:绝对想不到姥姥会来。当时白发苍苍的,而且还是小脚。我姥姥这个时候掏出两颗水果糖,给我哥一颗,给我一颗。老人已经没钱买车票,她走着路去,她宁可揣着两颗水果给我哥和我。她路上都舍不得吃,那个时候的水果糖是硬糖,糖纸都已经因为被她的体温黏在糖果上了。所以那种糖果对我这一生来说,实在想象不出什么东西比那两颗糖果更珍贵。对我和我哥来说更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