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楠:这都从电影里看来的?
潘东旭:对,电影里看来的。就想着说是会不会那个暗哨突然就会窜起来,然后大狼犬就会扑过来,像抓苏联特务一样的来咬你,就很紧张的观察了一下。真的是有点风声鹤唳的那种味道。我那女同学看见草动,她都会紧张起来。
三个躲在草丛里的年轻人都是云南插队知青。走了三天来到中缅边境,他们要偷越国境,投奔对岸的缅共“人民军”,参加那向往已久,真刀真枪的“红色革命”。三个人中,潘东旭年龄最校那一年,她年仅十四岁。
潘东旭:那个时候我想不管它怎么样,也要闯一闯。往前走,他们就跟着我走。真的是手心里都出汗了。那个时候是很紧张的,勐固河的水很浅,很清的。我赶紧把鞋脱了以后,把裤腿卷起来,第一个下水,水冰凉冰凉的。然后说,没事,赶紧在那儿很压低嗓门的讲话,一切就像小孩子捉迷藏。那种紧张,那种心态。当到了河岸跨上岸的时候,还来不及穿鞋的时候,我跟那个女同学就抱起来,两个人就跳起来。“呕成功了!成功了!”在那儿又跳又叫的,互相抱着就像是什么胜利了。就在那儿欢呼,很豪情万丈的。
踏上异国的土地,潘东旭和两个伙伴向密林深处走去,远远抛在身后的是那个带给她无数屈辱的“反动”家庭。潘东旭出生于云南腾冲县,父母早年就读于西南联大。是小城里最早的“右派”,这“黑五类”的出身,剥夺了潘东旭投身革命的权利。也给她注定了一个暗淡无光的未来,但哥哥潘国英的突然失踪改变了一切。潘:别人一斗我妈妈,我哥哥就拿石头去砸人家的玻璃。人家白天打了我妈,晚上他就去揭人家的瓦片,弄得人家就把他逮住了。逮了以后,就把他吊起来。拿铁丝拴了吊起来,我很记得我妈去跪着求人家。我哥那个时候还很小,他才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