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皇帝与时局的失望,陆游应当在心的深处有所醒悟的吧?而他的那个无眠的春雨之夜,或许有无可奈何的悲苦潜上心头,更哪堪岁月消磨、来日苦短。即便有诸葛之才志又能怎样?“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也许只有那虽苦涩却一直热在心头的爱,让他的暮年有了堪可忆溯的温暖。家乡的沈园,也是种着杏树的,而那如雪的杏花上,或者正有泪似的春雨噙着晨曦,只是那个为爱而瘦损死去的唐琬,再也不能于花丛里徘徊顾盼于他了。“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这是84岁的陆游,拄着拐杖再去沈园凭吊后写下的《春游》一诗。一年之后,一代诗人怀着“王师北定中原日”的美梦死去。而他死后60年,南宋灭亡。只有诗人的诗句,年年新鲜在中国的大地上。
这幅对联就在身旁铺展着,书写对联的凤羽老也已故去整整20年。我还清清楚楚记得他的那两间处在曲阜一中的小房子,简陋得很又富足得很。桌子是摞在箱什上的一块三合板,却写着精美的书文,并以他博览群书又做了一生教师的涵养,以山溪流动的悠长婉转,十分享受地吟哦: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2020、4、1日草成于济宁方圆垦荒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