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愿意生活在言论自由的环境,是因为言论自由本身是好的,也是因为充分讨论对于解决遇到的问题是更为有效的。言论自由的重要意义不在于忙着达成什么共识,达不成共识也无所谓。更何况,很多东西无关真理,而关乎正义,比如那些围绕道德决疑术的辩论:为了功利目的杀人是不是正当的?为什么可以有善意的谎言?好人为什么会受苦,等等。人类的生活总是面临诸如此类的困境,但我们可以交流,可以通过交流寻找并建立一些共同生活的良善规则。
重要的是,通过一轮轮的自由交流,某种话语权不再具有定于一尊、颐指气使地位。掌握话语权的人进行自我约束是必要的和有意义的。喜欢穿新衣的皇帝当然可以不改变他的嗜好和顽固观点,但他不再能轻易绑架别人的观点,而且他必须现实地发现:与他观点不一致的声音会越来越多。因为声音的多元,所以需要起码的程序;因为声音的多元,所以不得不重视别的声音;因为声音的多元,所以必须习惯于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平等相处。因为声音的多元,人们就不会像基辛格博士那样充满修辞意味地说:“我知道世界下周不会发生危机的,因为我的日程已经排满了。”
所以,随着言论自由的深入,寻求真相与扭曲真相之间的博弈将是长期反复的,同时,不同观念的对立和价值观的分层也将是常态性的。明白的人,会越来越明白,糊涂的人,会一直糊涂下去。但这些都不要紧,毕竟,生活的真相会教训我们,时代的发展会教训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