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逛的老太太自然不认识谁是方时仁。满月打车去到方时仁教书的学校,一路奔忙,只是越近,心里便越怯,终于看见校门了,满月的心就跳得快喘不过气来,她摸着胸口,艰难地对司机说:给我找一家酒店。
满月看着镜子里那个脱光了的自己的时候,仍是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怯得那么厉害。镜子里的女人多美呀,挺拔丰满的胸,皮肤饱满白皙得吹弹可破,细腰丰臀,妖娆得不可方物。
出来穿上衣服的时候,满月终于知道了。她试过了所有的衣服,那些衣服价值不菲,可没有一件能让她记起十八岁的自己。之所以不敢,是因为,自己是二十八岁的女人,而非十八岁时的少女了。
十八岁少女脸上的红晕,叫做年华。二十八岁女人脸上的红晕,只能叫作春情。
满月把自己穿得密密实实,然后才去学校找方时仁。见面的时候,满月紧张得都坐不住,方时仁来了,还是瘦,岁月似乎给了这个男人更多的眷顾,他穿一件白衬衣,黑裤子,仍是那样清雅多情的眼神。在见到满月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忽地闪亮了:满月!是你!
满月心里那些忐忑,那些害怕,那些不敢相信父母已逝去的惶恐,一下子被他的那一声满月给压了下去:方老师,是我。
那一瞬间,在午后寂静的校园里,楼上时而传来学生朗朗的书声,周围的树青葱翠绿,眼前的男子一如当年,满月就想起了书房里粉色桃花的白窗帘,窗帘外柔美多情的目光,纠缠在窗帘上的年青欲望。
那一顿饭,满月吃得很不安。方时仁的目光,十八岁时,她只觉得是爱情。二十八岁,她看出来了,还有欲望。几杯酒下肚,方时仁说:我至今未忘你家书房那方有粉红色桃花的白窗帘。
满月抬眼,那目光,似惊诧莫名又似命定如此。方时仁迎上了她的目光,两人的眼睛痴缠着,满月心底那把似乎不管经历了多少个男人都没能完全燃起来的火,瞬间火星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