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趴在医院痛得泪流满面地说要娶满月的时候,把在场的医生护士都感动得眼眶发红。满月不是不感动的,毕竟李然对她知根知底。
从病房出来,满月就被两个男人拉到了李然太太面前,李然太太推过来一个信封:我想给满小姐一点路费。满小姐如果不要,硫酸我也还有。
满月默默接过了李然太太的信封。
回南方的飞机起飞的时间是深夜十一点四十五分,走上登机梯的时候,满月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弯弯的一勾,瘦,可是特别的皎洁明亮。
满月想,该回去了。
满月顺着熟悉的街道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就愣住了。
那是一幢被烧焦了的旧楼,在周围新起的楼房的映衬下,更显得加倍的破败。有巨大的推土机正轰隆隆地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楼脚,很快已经挖空了半边楼面,旧楼像被一个一个无形的巨人咬了一口,痛得无力挣扎。
她的父母呢?满月慌了。她下意识地要去找方时仁,于是转身要往学校的方向跑去,才跑了两步,被一个老太太拉住:姑娘,姑娘,你的行李忘拿了。
满月停住脚步,看着被自己丢弃的行李箱,这才回了一点理智:请问,这楼拆了,原来的人都搬哪去了?
死了。没死的,也搬走了。姑娘你来寻亲?这栋楼的三楼,住了一对教授夫妇,他们的女儿失踪了,他们找了一年都找不着女儿,妻子就疯了,半夜把自己屋里的东西都点燃了,引发的火灾烧死了好几家人呢,真惨呀,那么大的火,消防队来了都管不住。那场大火后大家就搬走了。都七八年了,也不知道都搬去了哪。你找谁呀?
方时仁。我找方时仁。满月的脑子被老太太的话炸得轰轰作响,根本不能思考什么,她说出方时仁这个名字的时候,像溺水已久的人,抓住了唯一一根稻草的决绝。
妈妈疯了。爸爸妈妈死了。她只有方时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