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妥协了。男人喂她东西时,她没往他脸上吐了。男人爬在她身上做的时候,满月转头看窗外的月光,那月光美艳绝伦,满月闭上眼睛,脑子里便出现了有粉红桃花的白窗帘,然后她开始喘息,开始呻吟。
满月想,如果不能逃走,她的生命,也许就只剩下这么一小窗月光了。
满月是在八月十五那天逃跑的。此时她已经怀孕九个月了,肚子大得走出男人家那破院落都难。加上满月不声不吭,吃饭睡觉都正常得很,那男人和男人的家人也就松了警惕。满月踏着清亮的月光,在广袤的麦田上穿行了整一夜,才来到了公路边。肚子巨大而沉重,她伏在公路边的沟里,等到了一辆过路的长途客车。她给了那个司机三百块钱。那是她身上全部财产的一半,是打算和方时仁私奔时悄悄地缝在内衣内衬里的,缝的时候她想,以后要自己生活了,备些不时之需。她单纯,但不笨。她想好了,孩子生下来,管他是死是活,就丢了。她决计不承认这一段被卖的记忆,也决计不承认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骨肉。
但车行到一半,肚子就痛了。起初满月咬牙忍着,但羊水破了,司机就发现了,她汗津津眼蒙蒙地把身上最后三百块钱递给了司机。司机误会了她的意思,车一拐,把她送进了附近的镇医院。
孩子出生后,满月一直扭着头不肯看那个孩子。那男人来的时候,满月的手却很快,一下就摁准了孩子的脖子:你要是不让我走,我就掐死他。
男人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孩子一眼,忽然呜呜地哭了。他就那么蹲在门口哭着,不管不顾的样子。满月的手渐渐用了劲儿,男人终于吼了一声,冲过来,拨开她的手,抱开了孩子。
满月几乎是在男人转身的那一瞬间从床上跳起来就往门口冲的,男人忽然转身拉住她的时候,满月惊得心都跳出来了。
男人拉她的手里,有一把钱。满月一把抓过,夺路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