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一把钱,仅仅只够满月几乎不吃不喝离开了小镇到达了省城。而这北方城市,离她的家,离方时仁所在的那个南方小城,相距何止千里。
最后一块钱,满月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打给方时仁,停机了。一个打回家,茫音一片。
半夜,满月在天桥底下捡到一支未熄的烟,刚抽了两口,身后有一个民工模样的男人拍她:十块钱干一次,中不?
满月恶狠狠地将最后一口烟吸进肺里:中。
那夜,为了那十块钱,满月躺在天桥底下的草坪上,头顶上是呼啸而过的车辆,各种光亮多得她分辨不出月亮的方向。她咳着,呜咽着,哭泣着,甚至尖叫着。但那些声音一概没入城市喧嚣的暗夜,很快悄无声息。
“先生,你知道昆仑山的昆怎么写吗?”
“知道呀。”
“昆字上面是什么字?”
“日字。”
“昆字下边又是什么字?”
“比字呀。”
“那请问先生你想昆吗?”
现在,满月学会了打电话到宾馆里的随便一个房间。然后会有以上的这么一段对话,那些独自出门在外的男人们,大多会哈哈一笑,然后说:想。
那些住宾馆酒店的男人,到底比天桥下的民工好许多。满月和他们做的时候,总把眼睛闭上,然后她会看见书房里那方白底粉红花的窗帘,多缠绵。有时候,满月的心里覆满了水一样的伤感,但有的时候,满月会有高潮,很满很满,来自身体的像满月那样完满的高潮。
然后满月就不那么急躁地想回去找方时仁了。赚够了路费后,又想赚几套体面衣裳的钱,然后,想赚一点给方时仁买礼物的钱,再然后,又想赚一点回去和方时仁结婚的嫁妆钱,还有,离家那样久,父母一定伤心,也想体面些,让父母觉得自己在外面并没有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