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的光,死水一样平静。仿佛真的是受够了王家巷里逼仄且恶臭的风。
王二满振着声音,像暴怒的兽一样拽起朱玲,他喊,朝朱玲喊:“可是都会好的啊!”朱玲眼里再没了暖意,她冷透的眸子像寒冰一样尖锐,她看着王二满,她说:“以后……”朱玲嘲讽的笑笑,她说:“二满,没有以后了。”“我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以后了。”朱玲说:“老人走了,我也算修了一个好名声,够抵消你娶我一场恩情。”朱玲不再说话,眼神像远飞的大雁一样,划过王家巷屋顶天,望去了远方。那晚,盘旋的骤风狠狠的撕裂王二满家新楼的窗。王二满沉厚的嘶鸣,无端透着绝望。王家巷里的人,都在这夜细碎的吵闹里,想起了朱玲的过往。有人说朱玲也算不得错,只是应了那句老话而已:“
婊砸无情,戏子无义。”朱玲从王家巷走的那天,王二满站在新楼的窗旁,看她娇小身影费力抬起行李箱。她走的自然,像从来只是王家巷匆匆过客。无半点留恋,也无半点回忆落下。至此,小城王家巷里王二满,就只终日昏沉在他摇晃的小楼里。
某一天晚上,午夜梦回,王二满也曾梦见了朱玲。她依旧是过往娇笑的模样,没来由刺痛了他脆弱的心脏。
无人知晓,他也曾想过原谅,打听过关于朱玲所有的消息。有人告诉他,朱玲回了老地方。他也悄悄,一天两夜,去了广州,终隐藏在角落见了她。她围在父母身旁,一身飘逸的白纱裙,精致的脸妆,是他从没见过的模样。有时她也会去路旁,一家精致的甜品蛋糕小屋,一杯热奶茶,独坐窗口。奶茶的热气蒸腾,朦胧不可见她以往的模样。那是王家巷里,粗布衣裳,朱玲在逼仄的老人与生活的屎尿里打转时,从不一样的轻快。王二满一颗滚烫的心,没得,坠进了冰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