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扬州,比茱萸湾更让人浮想联翩的是瓜洲古渡,那里是运河汇入长江的出口。因众多诗人咏叹过而脍灸人口。“泗水流,汴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明月人倚楼。”白居易的《长相思》,就这样点点滴滴留下了。又如王安石《泊船瓜洲》所说:“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瓜洲是扬州的一个名镇,与对岸镇江(京口)的西津渡同为古代航运交通要点。
陆游《书愤》中以铁划银钩描写了“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宋金对峙时期,瓜洲成了战争前线,宋军曾在此击败完颜亮所率领南侵的金兵。在这片令强敌折戟沉沙的古战场,我联想到苏东坡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歌颂过的赤壁。是的,瓜洲是长江上的第二个“赤壁”。这里不仅能看见东去的大江,还能看见亲热地扑进长江怀里的运河。
走在运河边,追着看运载货物驶入长江的船队,迎面有一座绕不过去的亭子。原来是沉箱亭:杜十娘,我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你怒沉百宝箱被人捞起来了吗?也许,至今还沉在江底?
《三言》里写道:“李公子同杜十娘行至潞河,舍陆从舟。却好有瓜州差使船转回之便,讲定船钱,包了舱口……不一日,行至瓜洲,大船停泊岸口,公子别雇了民船,安放行李。约明日侵晨,剪江而渡。其时仲冬中旬,月明如水,公子和十娘坐于舟首。”
明朝万历年间北京城南“教坊司”名妓杜十娘,在与南京布政老爷的公子李甲私奔途中,被薄情郎伤透了心,把百宝箱里一件件金银珠宝抛向水中,然后抱箱纵身跳江,一了百了。杜十娘原本决心将终身托付给李甲,最终却托付给江水,莫非人心还不如江水可靠?我该问江水呢还是该问人心:这个绝望的女子,是在殉情呢,还是用价值连城的百宝箱殉自己?殉自己破灭了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