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剖时,研究员玛丽注意到她的脚趾上涂了明亮的红色指甲油,在生命的最后,在垂死之际,海瑞塔依然涂了指甲油。在这之后很久,已经是垂暮之年的玛丽回忆这段往事,说:“我的脑子开始想象,想她坐在浴室,慢慢地把颜色涂在脚指甲上。那一刻,我第一次意识到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用的细胞,还有所有寄出去的细胞,都是从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女人身上取来的。”
但她的后代并没有从这些细胞里收益,即便她的细胞支撑起了数十亿的产业,帮助取得了一系列医学突破,但她的孩子们大多穷困潦倒,所受的教育也完全不足以帮助他们理解母亲为医学所贡献的一切。她死的时候,她的女儿狄波拉只有3岁。相对于母亲的“永生”,她一生历经了被养父性骚扰、早孕、和男人的伤心事、离婚和漫长的贫穷。在她受尽苦难时,母亲不在她身边。她常常深夜醒来,躺在床上哭泣,苦苦地想自己的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她直到暮年,才知道自己的母亲其实还活着——以细胞的形式。狄波拉于2009年去世。她说:“没准我会像妈妈那样,变成海拉细胞回来,这样我们就能一块儿为这个世界做好事了。我想我会喜欢这个结局。”她终生思念着自己的母亲,可海拉细胞是不会感到悲伤的,它们只会分裂、繁殖,无休无止的生长下去。它们也许永生了,但海瑞塔呢?没有人提起她的话,她就会被历史迅速忘记,连同她短暂的生命里那些一闪而逝的快乐和苦难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