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养猪,自然就有人杀猪。我插队的那个村,一百二十来户人,就一个屠户,人称“三伯爷”,矮矮小小的个子,已经六十多岁了,仍然干着杀猪的营生,不仅垄断了本村的杀猪行当,而且临近的几个小村子,只要杀猪,非他莫属。其实,平常见了他,除了皮肤比一般人光泽一点,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和蔼可亲的干瘪老头,一双滴溜溜乱转的小眼睛时不时地还会被风吹下几颗眼泪。可是,一旦有猪可杀,他满脸杀气地穿上杀猪专用的围裙、腰中别上雪亮的杀猪刀、手中握着长长的杀猪钩,那架势绝对无异于一个威风凛凛、披挂上阵的将军!
一年一次的杀猪对于农民来说,无疑是件大事,不仅一年的油盐酱醋、一家老小的零花钱就指望着这次杀猪,而且对于大多数家庭而言,这也是一年到头唯一的一次可以敞开肚皮吃点猪肉。我们两兄弟与当地农民的关系都很好,所以,象“杀猪”这样的大事,我们经常是“座上客”;名义上是“帮忙”,其实一点忙都帮不上,只是看热闹,等着大块吃肉而已。
我们第一次被“三伯爷”的房上兄弟“四伯爷”请去“帮杀猪”的情形至今仍历历在目:大概凌晨四点多钟,我们就被“四伯爷”的儿子叫醒了,匆匆赶到“四伯爷”家,已经聚集了包括“四伯爷”全家的七八个人,“全副武装”的“三伯爷”正指手划脚地指挥人们做着各种准备工作,猪栏里灯火通明,一头大肥猪正不紧不慢、津津有味地吃着“最后的早餐”,看看差不多了,“三伯爷”一声令下,四五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将猪团团围住,吃得懵懂懂的猪极不情愿地被赶出猪栏,“三伯爷”手持“杀猪钩”正守在猪栏门口,那猪一看情况不妙,扭头想跑已经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杀猪钩”不知怎么就紧紧地勾住了猪鼻子,……;“三伯爷”瞪着一双小眼,盯住猪的一双大眼,使足了全身力气,狠狠勾着猪鼻子往前拽,猪摇头摆尾挣扎着、抻直了四条腿拼命地往后退,就这样三步一退,终于把猪拽到了“屠宰凳”前,四个小伙子每人扯住一条猪腿,随着“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