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厚载是林琴南的弟子,林琴南是桐城派的同道,桐城派是严复主持校政时北大文科的主角。待辛亥后章太炎弟子伙入北大,桐城派席卷而去。在学术上,桐城派偏“宋学”,力倡文道合一,太炎弟子以“汉学”见长,俱有小学功夫。清代以来,汉宋不两立。北大固宽容,元培时已无有宋学一席。而且钱玄同痛打落水狗,更把桐城一派詈为“谬种”。张是个不反新文化但反新文化独霸天下的旧派学生,在北大的新旧冲突中,他以学生之身,站在新文化的对面。这个立场,包括他的上述行为,最终使他成为北大新旧冲突的一个牺牲品。
其实,无论小说还是谣言,都不会使北大名誉有损,真正有损北大的倒是免陈的事由。那是相传陈和北大学生共狎一妓,因而怒伤其下体。当然,这既是免陈的理由,也只是原因之一;正如传播谣言是开除张的原因之一,更只是桌面上的理由。都说蔡宽容,却未能宽容一个犯了无关大错的学生。这里或许有他的私念和难言之隐,但开除本身实在过分。
没有宽容就没有自由主义。据说自由主义是北大传统,其实不像。北大即使有自由主义,也无此传统。北大贡献的传统,倒是由五四引发的学生运动,当然这是另一话题,此处不表。今年是蔡元培先生诞辰140周年,也是北大诞辰110周年,我何妨挑点小疵以作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