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查尔斯在莎拉的一瞥之间,便看到了一个新世界,这是他感情以外的感情,这是他全部历史观以外的历史。莎拉让这个男人复活了。
在某种意义上说,是查尔斯自己让自己复活了。这个19
世纪的科学家,这个达尔文的信徒,这个政治上的自由主义者,这个精神上的贵族,自有过人之处,自有超越自己那个阶层和时代的欲望。但总得一个理解自己的人。绝对的孤独是无法忍受的,也无由激起过新生活的欲望。欧内丝蒂娜的理解是假理解,因为查尔斯对她是太了解了,正像他了解自己一样。他们在一起越来越多地是在做戏。
真正理解查尔斯的是一个他不完全了解的女人。奇怪吗?不奇怪。女人的一半是男人。另一半呢?永远是个谜,对他,对她自己。
莎拉的所作所为是怎么回事?她好像自始至终都在“勾引”查尔斯,甚至不惜自污为“曾主动让他人占有”(其实她是处女)。医生们会说她有精神病,会说她是由于出身下层又受过教育而妒忌仇恨上层人士,要把所有的男人都拉下水,跟查尔斯很谈得来的葛罗根医生就是这样认为的。这甚至几乎让查尔斯同意把莎拉送进疯人院。好像是这样的。但是,只要看着她那一双眼睛,这一切都云消雾散,不复存在。
是时代有病,还是这个女人有病?查尔斯,查尔斯,现在你知道了吧?
在此之前,虽然你同女人睡过觉(嫖妓女?),同淑女们文雅地调着情,但你并没有见到一个真正的女人。
莎拉,这才是真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