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诗意与记忆 李大兴
(三年前在《经济观察报》发表的“《昨日的世界》与茨威格之死”曾引用这篇序言,今日重读别有感触,迻录如下)
“我们命该遇到这样的时代——莎士比亚”
我从未把我个人看得如此重要,以致醉心于非把自己的生平历史向旁人讲述不可。只是因为在我鼓起勇气开始写这本以我为主角———或者确切地说,以我为中心的书以前所发生过的许许多多事,远远超过以往一代人所经历过的事件、灾难和考验。我之所以让自己站到前边,只是作为一个幻灯报告的解说员;是时代提供了画面,我无非是为这些画面作些解释,因此我所讲述的根本不是我的遭遇,而是我们当时整整一代人的遭遇———在以往的历史上几乎没有一代人有象我们这样命运多舛。我们中间的每个人,即便是年龄极小和最无足轻重的人,在他心灵深处都曾被我们欧洲大地上几乎无休止的火山般的震撼所激荡过;而我自己知道,在这千千万万人中间,没有一个人具备象我这样的优越条件:我,作为一个奥地利人、犹太人、作家、人道主义者、和平主义者,恰好站在地震最剧烈的地方。
那剧烈的地震三次摧毁了我的家园和生活,使我和过去脱离了任何联系,戏剧性的激烈动荡把我抛入一片空虚,把我投入我不知该奔向何方———一种我已经十分熟悉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