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不止一次听人家劝父亲说:“老吴,你爸妈几十岁的老人了,做那些下贱事情也损害你县委书记的形象啊!”父亲生气了,说:“他们堂堂正正地做事挣钱,损害我什么形象啊?我爸妈都说,劳动不丢人,贪赃枉法才丢人!”
父亲做县长县委书记五六年,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从来都没有去过县里的观光风景区,人家当官的全世界满天飞,但身为县里主要领导的爸爸却连香港都没去过。他总是说县里经济困难,能省一个是一个。一次妈妈的一个姨夫因为家里贫困而且有病,打了个报告来找父亲批字,没想到“手握大权”的一个县委书记居然自己掏出几百元说:“这点事情我帮你解决就是了,何必去麻烦政府。”爷爷奶奶进城来,每次都是自己坐客运的班车。因为爸爸身体不好,有严重的脑动脉硬化和胃肠毛病,奶奶后来就搬到爸爸任职的县城来照顾爸爸的生活起居,给爸爸做饭吃。人家还开玩笑说这个吴书记真抠连个保姆都请不起。2007年的端午节,妈妈跟奶奶开玩笑问有没有人给你老人家送礼物,奶奶笑呵呵地说:“有啊,政府办送了8个皮蛋来。其余就没有了。”
爸爸对家人小气,对自己也很小气。县城医院的院长说吴书记很少去医院看病,偶尔去也是自己掏钱挂号,从不乱开补品什么的。2008年国庆期间,他上吐下泻了几个晚上,这才急急忙忙去医院自己挂了个3块钱的门诊。
还记得我第一次去爸爸任职的县城玩,但见他住着50多个平米的老房子,一楼黑咕隆咚的大白天还要开灯。我心想咱们家在市区住90多平米的房子,老爸在县里好歹也弄点像样的房子啊,好歹他也是这里的一号人物,多少普通老百姓都住一两百平方米的大房子哩。但他似乎毫不在乎,说要那么宽干什么懒得搞卫生。他的房子一点也不讲究,随便什么人来连鞋子都不要脱,鞋上沾满泥巴的农民直接就进来了,一点也不必拘束。爸爸还招呼厨房里的奶奶给人家下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