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苍凉岁月的循环往复,至今也不见繁盛,时代的变迁已经将市井的喧哗移到了另外的去处,这一段临江的岸边仍然冷落萧条。如今,重立了铁门关重建了晴川阁,将古迹从悠远的时空搬回到二十世纪末的今天,不能回返的历史却随江水一起滚滚东去,不可追寻。那天,城楼下的洗马长街几乎杳无人迹,一任阳光渲染着大块面的金色。只有一个我,穿过铁门关的拱门,走进关旁的晴川阁。
与黄鹤楼遥遥相对,又与黄鹤楼有些不同,这是晴川阁建筑的独特之处。新建的武昌黄鹤楼移到了蛇山的高坡,远远望去犹如横空出世一般矗立得金碧辉煌;汉阳的晴川阁依旧守着江畔,朱柱乌瓦,木廊石台,闲适而悠雅地占住了长江北岸的一地风光水色,真不愧是一座“晴川阁”。
阁楼造在龟山头的禹王矶上,数级石台之下,万顷波涛无语流过。主楼的正脊线朝两端些许翘出,典型的荆楚地区的建筑风格,楼顶檐角飞起鱼龙兽吻,使得这间临水的阁子多了几分飘摇如风的感觉,多了几分水乡泽国的灵异之气——这里是鱼龙的故乡,是鱼龙飞升的地方,虽然如今都掩藏在市井的深处。
一步步走上阁楼,这小小一片清幽之地,没有神座没有祭台也没有香火,只有一座楼,楼畔的绿荫楼前的流水,楼外的青山蓝天和太阳。只有一座楼,凭着回廊的栏杆,看大江之上金波涌动舟来舟往,唯有江楼静寂无声,和泛了金瓦的黄鹤楼遥遥地隔了一道阔大的江面默默相望。
阁楼四周的麻石台基光滑如镜,茂密的爬山虎绿水一般地涌上石基的边缘,下去就是沙滩,滩上的芦苇又青又嫩,江水轻轻地淌来,芦苇轻轻地摇摆,很美的一种姿态。翘檐下的黄铜风铃端端地垂挂着不动,一个无风的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