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程益中:为什么胡舒立的遭遇如此不同?他说,《财经》已经达到了一种高度,这将它置于低级官僚的势力范围之外。但他同时指出了差别所在:他的报道旨在从根本上消减警察的权力,而《财经》的关注点则是提升政府的工作。“《财经》的话题没有影响到根本的统治体制,因此它相对安全,”他补充说,“我不是在批评胡舒立,但《财经》在某些方面是在为一个更具权力或一个相对更好的利益集团服务。”
不出所料,胡舒立的看法有些不同:“我们不考虑这个或那个集团——我们考虑的是整个体制,以及所有能够达成改革的东西。”
承认体制权威,然后谨慎地追求它的改进,这种策略决定了《财经》的过人之处,也决定了它的局限性。曾经是新闻人的钱钢告诉我说:“洪水凶猛,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在中国,我们认为‘水滴石穿’。”
胡舒立则更喜欢一个更加喧闹的比喻。她说:《财经》是一只啄木鸟,永远在敲打一棵树,不是为了把树击倒,而是为了让它长得更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