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陪着笑,催她继续赶路,并和她牵手跑过一阵太阳雨,跑进一桩终未磨合融洽的婚姻,心里满是疙疙瘩瘩的异样感受。
现在想来,那是本能在保护自己,而她的本能又把她带向了怎样的境地?我没问过,或者也曾想过保护她的吧。
7年后,她开她的B字头小轿车,我骑我的电动车,在民政局门前的停车场碰面时,刚过九点一刻。
材料都带齐了吧?她问。我拍了下皮包,齐了。
高跟鞋噔噔噔噔地在前面领路,她的身材被售楼小姐的制服收束得较居家时挺拔,我也昂首挺胸地阔步向前,羽绒服的下摆又随拉链翘起,按不平整的,还有我发福的肚子……
进了院子,上到二楼,像是被她攥在手里签约在即的客户。有个胖大姐看着我们说,离婚去院外大厅二楼办理!
噢,想起来了,我们是在这座楼里注册登记的。2012年6月22日,距离现在7周年不到4个月了。
7年时间,民政局已经改头换面,在院东另起了新楼,专门为合合散散的婚姻卡戳盖章。
她去上厕所,我双手插兜,站在院子里等。
天还有些冷,大块大块的铅云,映照着院里的一辆辆小轿车,谁是谁的倒影似的。我擤了两把鼻涕,依然不忍直视她新割的双眼皮。婚后三年她才告诉我,她的鼻梁垫过,而她至今都不知道我的左耳是聋的。
她贴我左耳上说的悄悄话,都被我哼哼哈哈地遮掩了过去——既然五官和下体是平等的,那么它们各自经历过什么,彼此都有权保持沉默吧……
大厅一楼,结婚登记。六七个窗口,只有一对情侣依偎着办手续,笑容像孩子一样纯真;大厅二楼,离婚登记。陆续有人上上下下,三十六七岁和我年龄相彷的,不到三十岁却带着一双儿女的,五十岁左右的老两口……挤挤挨挨地在两间办公室的门外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