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飞往西西里镇之前的那个星期四琳琳邀张扬前来晚餐。她想和他单独谈谈。
他于八点准时到达,走到她的小吧台自行倒了一大杯威士忌加水。他向她举杯,一如平日地,他的眼眸含笑,嘴里却什么都没说。琳琳举起自己的酒杯响应。敬谜样的人。她说。
他扬起他优雅的黑眉。你自己?
不是我,我是本摊开的书。
用不为人所知的语言写的。
而若是你那一本终于被人翻开,又会用什么语言?
他耸耸肩,无法反驳说他和众人保持距离的指控。琳琳比任何人都亲近他;他的父亲娶她母亲时她十岁而他十六。这段年龄上的差异本应造成两人之间的隔阂,但是张扬却耐心地欢迎她,照顾她。他们俩一同撑过了先是他父亲,五年后又是她母亲的死亡。多数异父母兄妹都会自此分散,但是他们没有,因为他们真的相互喜欢,当对方是朋友也是兄妹。
现在他用有趣的眼神注视琳琳,一分钟后她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你的语言会是深奥难解的那种,当然早已失传,只有你自己的秘码可解。套用丘吉尔的一句话,你是一个用谜语包裹的难题,或是类似复杂的梦话。
他几乎要笑了,他的唇瓣扭动,点个头承认她评论的正确性。他尝了一口威士忌。晚餐吃什么?
会话。
货真价实的食言。
还有意大利通心面。
他丢给威士忌痛苦的一眼,放下杯子;他不认为威士忌和通心面相配。琳琳朝他露出天使般的微笑,更加深了他眸中的有趣神色。那么我们谈什么?
我要找新工作的事。至少……她一面说一面走进厨房。他跟著她,毫不犹豫地帮她将食物搬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