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的特殊语境中,“大院”特指新中国成立后出现的军队大院或国家机关大院(主要集中在北京),而不是平民百姓生活其中的逼仄院子、院落。
它不仅仅是一个物理空间,而且也是一个文化空间,更准确地说是中国式的政治文化空间。大院里警备森严,高干云集,功能齐全:工作区、家属区、体育及娱乐区、医院,一应俱全。加上高高的围墙和威严的警卫,大院几乎成了一个独立王国。打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大院不是租界胜似租界。
王朔就曾经这样描写北京复兴门外的部队大院:“这一带过去叫‘新北京’,孤悬于北京旧城之西……我叫这一带‘大院文化割据区’。”
而在大院内生活的孩子,理所当然地跟大院外的孩子不一样。诗人尹丽川曾有过很直观的描写:我年少的时候路过那些朱红色的门、白底黑字的门牌和绿军衣笔直的守门的士兵,那些戒备森严的大院以及被它包围起来的神秘莫测的生活,以为那是我永远无法深入之地。初中时有个海军大院的女孩跟我要好,她穿香港买回的衣服,讲述在电视里露面的歌手的私事(与她同属一个大院),带外国巧克力给我吃。那个时候,最基本的物质满足对于普通家庭的孩子都是一种奢华,更妄言物质享受;电视明星更是我们无法接近的外星客。
更重要的是,在那个禁闭的年代,大院子弟享有的特权不仅体现为物质特权,更体现为精神特权和文化特权。他们能读到、看到、听到的远超于生活在大院外的人。
曾大受欢迎的电视剧《血色浪漫》里,提到过在大院子弟间广为流传的小说包括凯鲁亚克的《在路上》以及塞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这些书都不是公开出版的,只有供高级干部出入的内部书店才有,据说是供高干们“学习批判”用的,书的封面是灰色或黄色的,俗称“黄皮书”、“灰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