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于还是没有得到什么是“非正常死亡”的答案,我有些失望。过一会,法学博士说:“对,文革时很常用这个词,‘五类分子’比如老舍跳湖,张志新割喉,在统计上都归为‘非正常死亡’一类。”
原来如此!
可是转念一想,老舍、张志新们的“非正常死亡”,早就弄清了究竟是什么样的死亡,而且该平反昭雪的平反昭雪,该补发工资的补发工资(只是可怜逝者一死万事休,这些都无济于事了),何以上述正史里到如今还在几千万农民的死因上玩曲笔的鬼把戏呢?我们能对怙恶不悛的日本将“入侵”写成“进入”义愤填膺,却对将“饿死”曲笔为“非正常死亡”孰视无睹;国际社会至今还在为慰安妇和二战期间被害的犹太人寻公平,而我们居然不能在死因上给几千万饿死的同胞乡亲一个直面的说法;作为错误政治牺牲品的干部和知识分子,有人为他们呼吁恢复名誉,而被错误政治和政策饿死的农民却彻底被忽略、被遗忘。这不公平。
更有甚者,今天这个问题终于被发现,可是一些新闻出版界的人士居然视为蛇蝎,简直不敢正看一眼。在我们社会主义的中国,为农民争取一个公平的待遇,难道比马丁·路德·金和曼德拉(一个被暗杀,一个坐了27年的黑牢)为黑人争权利争平等的风险还大吗?鲁迅先生说,中国自古不乏为民请命的脊梁人物,而今我要问先生:您所谓的“中国的脊梁”,除了小子国标以外,其他人如今藏在哪里?
附记:此文写于1998年,当时中国社会对“三年自然灾害”饿死人的数字还是很陌生的。现在这个数字已经成为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