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当他结束苦役生涯,在西伯利亚谢米巴拉丁斯克服兵役时,全身心地爱上玛丽亚·伊萨耶娃,然而玛丽亚却爱上了一个小学教师。他不得不为了玛丽亚而牺牲自己的爱情,甚至为他们的感情出谋划策,着手替小学教师活动一个更好的职位。1863
年,他与美貌的阿波利纳里娅坠入情网,然而阿波利纳里娅却对一个西班牙籍的学生献出了身心,他不得不再次充当曾经充当的角色:替一个背叛了自己、然而自己仍然热恋和爱慕的女子当爱情上的参谋。
《白夜》的男主人公是一个牺牲自我、成全别人的小人物的形象。正如马克·斯洛尼姆所总结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一切巨著中描写的浸透了牺牲和痛苦的失恋都与此相类似;他不善于描写那种轰轰烈烈的寻欢作乐的大丈夫气概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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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以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处女作《穷人》中得到验证。《穷人》中的爱情也是转瞬即逝,充满幻想和不幸。人过中年、其貌不扬的小官吏马卡尔·杰夫什金爱上年轻的邻居瓦尔瓦拉。他胆怯、笨拙、贫穷、天真,根本不希望占有这个姑娘,他只是想帮助她以便减轻她的痛苦和贫乏,通过否定自己而得到快乐。“心甘情愿地偷偷地牺牲自己,不图任何报偿——这就是那些生活在隐蔽的角落里的小人物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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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个意义上说,《白夜》与《穷人》是一脉相承的,可以说是《穷人》的姊妹篇。但是,《白夜》比《穷人》更紧凑、更充满戏剧性,也更具备陀思妥耶夫斯基后来的一系列小说中那种让人透不过气来的紧张激烈的特点,灵魂的交战也由此肇端。例如“第四夜”中“我”对娜斯简卡说:“您会不会……出于某种完全不相干的缘由,再也不爱他了。……那末,我就要,我一定要使您爱上我。”这就完全是“我”的自私和高尚在作“天人之战”。在他的小说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鞭子,在急促地驱赶着人物奔向命运的终点;而这种驱赶,并非直线型的。叶尔米洛夫认为,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中常常出现一种逆转,“欢乐的调子提得越高,越是激昂奋发,热狂动人,就越显出一个可靠的征兆,说明一切很快就要转变为祸患,突变,对于某种幸福生活的可笑期望的彻底的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