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对希伯来语一无所知,我还是对神秘哲学喀巴拉作了些研究,我读过《光辉之书》《创造之书》的英文本和德文本。我知道,这些书写出来不是为了让人理解,而是为了让人去诠释,是为了激励读者去继续思考的。古代的人没有像我们那样敬重书籍,虽然我们知道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大帝枕头底下常放着两件武器:《伊利亚特》和宝剑。当年人们虽然非常崇敬荷马,但并不把荷马看成是我们今天所赋予的意义上的圣贤作家。他们并不认为《伊利亚特》和《奥德赛》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作品,这是两部受人尊重的,但也是可以批评的书。
荷马史诗·伊利亚特
作者: [古希腊] 荷马
出版社: 人民文学出版社
译者: 罗念生 / 王焕生
出版时间: 2015-3
柏拉图可以把诗人逐出他的“理想国”,而又不致有排斥异己的嫌疑。从古人反对书籍的例证中,我们还可以补充一个塞内加的有趣例子。在他那些值得赞美的致卢齐利乌斯的书信中,有一封信是指责一个爱虚荣的人的,说此人拥有一间藏书百卷的图书室。塞内加不禁问道:谁有时间读完一百本书呢?如今,那些卷帙浩繁的图书馆却深受人们珍视。
古代有些事情令我们费解,即不像我们那样崇敬书籍。古人总把书籍看成是口头语言的替代物,但后来从东方传来了一种新的观念,一种完全不同于古代传统的观念:圣书的观念。我们且举两个例子,先举晚些时候的例子:伊斯兰教徒。他们认为,《古兰经》先于天地万物,先于阿拉伯语;是专属于神的,并非神的创造,如同神的慈悲或公正一样。《古兰经》中十分神秘地谈到《书之母》,《书之母》是在天上写就的一部《古兰经》,也许就是《古兰经》柏拉图式的原型;而这部书(《古兰经》里这么说)是在天上写成的,是专属于神的,是早于天地万物的。伊斯兰教的学者都是这么宣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