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不仅有宏大叙事,也有私人话语,两者交相辉映,这大概就是学者口述
自传的魅力。1999年北京大学出版社策划了一套“口述
传记”丛书,2006年,何兆武的口述自传《上学记》很受欢迎;今年看到两本口述自传——《周有光百岁口述》和沈昌文的《知道》,文化名人的
追忆
与口述,是历史和现实的激荡,也是人与岁月的留影。
“我家在常州住的巷子叫青果巷。瞿秋白、赵元任和我都住在青果巷,我们三个人都搞文字改革。”目光淡定,话语舒缓,百岁老人周有光先生在风轻云淡的晚年,讲述一个世纪的人世沧桑。
和他的连襟沈从文一样,周有光的生命乐曲也是分为上下两阕。沈从文的上阕是文学家,下阕是文物专家,他的转型是时代断裂的结果,有被动的意味。周有光的上阕是经济学家,下阕是语言文字学家,他的转型是适应时代潮流的结果,是自觉的调整。两人都做出了非凡的文化业绩。沈从文的《中国古代服饰研究》是文物研究中的开山之作;1958年完成的“汉语拼音方案”,周有光是贡献最大最多的主将。
余英时认为周有光的一生致力于中国的现代化,现代化建设是他的终极关怀,是真正从“传统”过渡到“现代”的知识人。对于一个穿越百年中国的老人来说,他的思索和经验,他的忧患和洞察,是非常有价值的。这本书中,最精彩的地方是“晚年所思”一章,有一些知识分子的反思,他的论世和论史,有一些是被忽略或遮蔽的常识,更多的是对有切肤之痛的经验的提升,他对历史的判断,振聋发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