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梅芳没接程旺的话，而是给他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酒坐下说，偶尔优待下自己，你就别心疼了。两个人边吃边喝，趁着微醉，赵梅芳试探性地对程旺说，我可能得癌症了。程旺怔了一会低着头说，呸呸呸，你那么生龙活虎的怎么可能，赶紧呸，不许再说。
赵梅芳不知道程旺说的是醉话是忌讳又或是逃避？她多希望一觉醒来后，她还是那个精力充沛的中年妇女，然而现实是，她要在手术和保守治疗之间做出选择，她更希望程旺能给她点力量，让她不至于那么害怕，可程旺用手指在嘴边嘘了一声便打起了呼噜。
第二天也没有再问起什么，赵梅芳宁愿相信他是真的忘了也不愿相信他是装作不知道。怎么也想不通，同样是腹胀，别人就是消化不良，她就是卵巢癌。医生乐于替她解惑：腹胀分很多种，消化不良吃过消食片后症状就会消失，而卵巢癌还伴有腹痛。吧啦吧啦一堆后，解释得有理有据，无懈可击，容不得她有半丝侥幸。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医生说现在有种进口靶向药结合免疫疗法，很多卵巢癌患者治疗后有明显效果，不过费用很高，目前还没有纳入医保，一个疗程是六次，每次费用五万多，能报销的部分可能也就一万左右。如果经济上有困难，也可以先化疗，吃点抗癌药，这些费用都能报销。
家里有多少存款，赵梅芳非常清楚，还不知道程旺同不同意拿出来给她治病，自己存了点留给儿子结婚的私房钱不到十万，就算不做手术，也是那么庞大的一笔治疗费，让她到哪儿去筹。想到这些，赵梅芳感觉到无路可走，只能等死了。
可她真不甘心，虽然生活时不时给她制造些麻烦，眼下又挖了个那么大的坑，但还是舍不得在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就离开人世，她还要看着儿子结婚生子，还要帮他们带孙子，还要跟程旺两个人搀扶到老，还有太多太多的心愿未了，赵梅芳的人生继离婚后又一次痛苦不堪地纠结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