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ocs.com随着作者所展示的画境走入蛮荒幽僻、阴森可怖的山林。作者写登山的经历也未脱此种基调。偪仄险危的山路、遮天蔽日的竹林,令人想起屈原《九歌·山鬼》中“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的境界。至如山颠的僧徒也恍如隔世之人,疑惧重重,不可接近。山顶的屋宿,依崖壁而建,回旋曲折,人行其中,如蜗行鼠窜,令人晕头转向。稍一坐定,则山风飒然,铃铎皆鸣,于凄清阒寂之中陡然增人惊疑。此种景物无一不带有幽僻怪异的色彩,故作者有“二三子相顾而惊,不知身之在何境也”的喟叹。
第二段中写山中夜色,更具有阴森可怖的气氛。月明山空,星斗异常明亮,象是离得很近,就在你的头上。风吹竹叶,沙沙作响,象是无休无止的切切私语,梅树和棕榈树在月光下森然耸立,黑影幢幢,如相对而立的鬼魅。故云:“魄动而不得寐”。
总之,此文烘托气氛,描摹形状,刻划声响,绘景写人都突出了幽深奇诡的特征,字里行间渗透着作者自己的真实感受,故读来给人以亲临其境的感觉。晁补之本人擅长绘画,他曾论画云:“画写物外形,要物形不改。诗传画外意,贵有画中态。”以为画要能得物之形态,而诗既要有画外之意蕴,又要不失画中之形态。故其散文也能曲尽山林景物之状貌,同时写出自然山水的精神意蕴,如此文中的寥寥数百字中,既对北山的松石泉木作了穷形尽态的描绘,而且也能将此中的意趣情韵和盘托出。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此文虽然竭力写出了新城北山的幽僻凄清,奇诡可怖。然作为一种回忆,当作者记下它们时,不复有恐惧之感,而体验到的是一种创造的快感;而当读者再阅读此文时,则经历了一次再创造的经验,与作者本身的体验有了相当的距离,我们并不为其阴森可怖的描写而惊魂不定,却由此满足了我们好奇的心理。“回忆”在中国古典文学中有特别重要的意义,本文第三段中,作者所以强调“追忆之”和“往往想见其事”,大概这就是千百年来此文被读者传诵不绝的原因和心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