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话中,后世学者多有质疑和歧解。清代学者崔述《洙泗考信录》中指出:“郑在宋西,陈在宋南。自宋适陈,必不由郑。且子产相郑,其卒不久,郑人犹或有及见者。尧禹皋陶千七百余年矣,郑人何由知其形体之详,而分寸乃历历不爽矣乎?至比圣人于狗,造此言者,信此说者,皆圣门之罪人也。此乃齐东野人之语。”崔述对司马迁所述郑人之语的质疑中关于孔子是否“自宋适陈,必不由郑”的问题,可以另行讨论。崔述这里关于“尧禹皋陶千七百余年矣,郑人何由知其形体之详,而分寸乃历历不爽矣乎?”的质疑,或许不无道理。但古人日常生活中的言论,恐怕不能如此简单推说。当时的情况是子贡向人打听孔子的下落。子贡是否向那位郑人直接说明他找的是天下有名的孔子,以及如何向郑人描述长象本来就特别的孔子,这是无法考证的。因此,我们不可能排除子贡对孔子进行了比较夸张的描述,比如说,问郑人:
你是否看见我的老师孔子,他长得非常非常高,然后在细节上又以尧禹皋陶打比方如何如何,顺便吹一吹,扩大老师的影响。然后,郑人或许也会想,既然是你那样描述的圣人一样的孔子,怎么竟然跟你走在一起,还丢失了,有这样的圣人吗?那个时代,圣人存在于人们的想象中,在现实中,他相信有“圣人”吗?如果郑人很烦子贡的话,他就可能把孔子描述成跟“丧家狗”似的。这个思维和情绪很有可能使郑人对孔子的描述成为司马迁所录的那样。至于,“孔子欣然笑曰:‘形状,末也。而谓似丧家之狗,然哉!然哉!’”这显然是一种自嘲。而且,说“而谓似丧家之狗,然哉!然哉!”是与“形状,末也”相对的神态而言。在当时弟子们走丢失后一个人站在外城东门那里的神态,在孔子回忆起来,就觉得很象“丧家之狗”似的到处找不着人。我们可以体会到孔子与学生们之间那种出门在外相互依靠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