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父亲一身轻健的样子便问:“大,以前您的心脏病很严重,老是不能下床,现在咋看着好好的?”他说他啥病都没有了。我劝他:“您自己要好好照顾好您自己,我妈的心,家里的心您就不要再操了,一切都有我来做。”
后来,我俩又为我家准备盖新房打造了梁檩。他还是用他的“一丈七尺五”的“老尺子”设定了屋脊的起架高度。“一丈七尺五”是指屋梁与屋脊的高度比,即:梁头至中点长度为一丈,屋梁梁口底线到屋脊的垂直高度是七尺五,不同跨度的房子屋脊起架高低同比例增减。多年没有见到父亲了,没想到他那舞动镟锛的双臂还是那样的有力,姿势还是那样的优美,技术还是那样的娴熟。
抽动疲惫的双腿醒来,妻还在我的身边静静地睡着。昏暗中,我寻来寻去,想来想去,我这不是还在城里的套房卧室躺着吗?父亲去了哪里呢?
迷迷糊糊我又到了老家。影影绰绰,我俩打造的木梁还在,可房前屋后没有了父亲。父亲,您去哪了?您能不能站在我的面前再让我清清楚楚地看上您一眼?无应。
每逢忌日倍思亲,音容只于梦里寻。
魂灵虽沉雾冥冥,阴阳怎断情深深?
这梦来的太是时候了,但我不知道这是我对父亲的想念,还是父亲怕我忘了他的忌日给我提的醒。我想,都有,我想的更多地是后者。
忌日是中秋节过了的第四天,当午的阳光沐浴着父亲坟头满满的青蒿。一页黄表冉冉飘起,带着火苗落在蒿间,灭去。鞭炮炸响,触及几片蒿叶闪动。幻觉中,我只想透过蒿间见到父亲,但实在是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