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巨浪打翻了她心里的船,她的心口翻搅着,泪珠滚了满脸。明明心里剧痛,可真相就像一个巨大的吸口,把她的愤怒、悲痛从骨缝里慢慢吸走了。
陆萍捧起清水,重新洗脸,说道:“那孩子你们想留的话,不用问我意见。我这几天就抓紧时间归拢洪易的财产,该怎么分就怎么分,一切遵照法律规定。”
说到这里,她深深吸了口气:“办完这些事咱们就是陌路人。以后洪易的墓,就让小湾带着孩子去扫,我不会再去,就当不认识他。”
陆萍通过老张帮忙把洪易的公司转手了,房子该卖的卖,该过户的过户。拖拖拉拉办了几个月,等到最后一步处理银行存款的时候,距离洪易去世已经有半年。
听说,洪易的爸妈把小湾接到了身边照顾;
听说,小湾经常挺着肚子在小区里转悠。
陆萍心如止水,这些消息从她耳边溜过,如微风拂过东青山的湖,只漾起浅浅的波纹,最终只剩无尽的寂寥与苍茫。
那日,她去银行给洪易销户,柜员审核她提交的材料,翻了两遍,说:“死亡证明提供一下。”
陆萍一边翻包一边小声嘟囔:“奇怪,我记得早上特意放在一起了呀,麻烦你等下哈……哎,找到了,夹在隔层里了,不好意思哈。”
她把那张压得皱皱的死亡证明,摁在银行窗口的大理石台面上,反复摩挲,想把它压得平整一些,“洪易”两个字便反反复复地被遮掩、暴露,她从指缝中看着、看着,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