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清晨,我起来得晚了。连日陪护,让我疲惫不堪。我强打精神赶到医院,看见陆梅早就来了,正在给母亲喂粥。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真的需要有个人,在我力所不及的时候,照顾我母亲。
陆梅见到我有点尴尬,连忙起身把粥碗和勺子递给我。而我低低地说了声:“谢谢你,陆护士。”
她听了,微笑着说:“没什么,以后叫我陆梅就行了。”
那一天母亲午睡后,我和陆梅坐在住院部前的绿地上聊天。我问她,我父亲花了多少钱请她来。陆梅却望着我,答非所问地说:“你认为你妈妈活多久,你才可以安然接受?”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谁会愿意给生命加个限期。
而陆梅不等我说话,又问了第二问题:“你认为恨你父亲多久,才会开心?”
这个问题,我也答不上来。因为心里只要恨一个人,就永远不会开心。
我突然翻脸说:“别以为我说句谢谢你,你就得寸进尺。你不过就是那个人请来打杂的,补偿他这么多年的愧疚。”
陆梅没有生气,她只是很平静地说了第三个问题:“你知道吗?有时孤独的人,不是因为世界遗弃了她,而是她拒绝了全世界。”
初春的天气微微刺凉,我坐在清淡的阳光里,有一点冷。陆梅的手指从长椅上攀过来,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我没躲。我必须承认,那一刻,我需要她这样握着,不愿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