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是于是知一年中唯一的快乐时光。他很喜欢过春节,因为只有写春联的那个时刻,他才感觉自己是个男人,是有价值的。在墨汁的清香里把红纸贴到门口,他会站在那里,陶醉地欣赏很久。女儿安安走到门口,猛地把门关上:“你要看就站外面看,大冷天开着门,你不冷我还觉得冷呢!”于是知不禁想起女儿小时候,站在椅子上,踮着小脚,乐颠颠地帮自己把春联贴到门框上的样子;还有更早的时候,妻子在他的笛声中笑得柔婉而满足的样子。过去的日子,还有过去的自己,在冷漠和抱怨中一天一天地淡去。
女儿安安骄傲、敏感,他知道,女儿嫌弃自己,嫌自己土、嫌自己没本事、嫌自己没风度、嫌自己不配做父亲。他记得那天,他淋了雨,头疼得厉害,忍到回家,晚饭下了面条放在锅里,就进屋躺下了。朦胧间,他听见晓月推门进来,高跟鞋“嗒嗒”的声音撞得他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晓月站在床头问他:“晚饭你怎么只下了面条啊,连个菜都没有,你让人怎么吃啊?”他把胳膊搭在脑门上:“我淋了点儿雨,头疼。”晓月拿起床头的药瓶子看了看,又重重地放回去:“一个大男人,淋点儿雨,至于吗?!”安安冲进来抓住妈妈的手腕就往外拽:“走吧,跟他说什么啊,反正我不吃那破面,到外面吃去!”他躺在床上,听见女儿在门口大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