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赖于乡村的水土，张岚的个子萌芽般滋长，一直比李民高半个头，到高中才缓下来，照李民的话，终于可以平视了。张岚成绩拔尖，李民学了声乐，两人快高考时确认了关系，班主任整日盯着，生怕他们闹出些口角影响发挥，偏逢吵架张岚稳拿第一。
俩人头一年便是异地。李民的大学生活适应地着实辛苦，内务一塌糊涂，洗澡的时候，衣服丢在脚下踩，洗完澡，衣服也就洗好了。两个月还是三个月没见了，李民想念的紧，偷偷飞过去，打算藏个生日礼物，却翻到福尔马林泡的胎儿标本，不该动她背包的，学医的就这惊喜。张岚读研，他选择就业，跟父母商量要去陪读，那些日子闹翻了，红着眼半夜开车上高速，直至晕白的东边翻起了红，泛来灼灼的凉气，父母妥协了。他们有空就逛逛街、做做饭，倒也过得去，唯有一点，学医太忙了。
“你陪读那会儿做什么工作？”
“工地食堂做大锅饭，信不信？刚开始没头绪，直到认识了我那兄弟。真是别人过得好别眼红，人家付出多少，你又付出多少，跑工地的时候，每人买一份炒面吃，他跑业务回来把人家的剩饭一兑，吃完搭把椅子就睡了，没见他有闲的时候。后来，我就跟他混了”
醒来时凌晨两点，李民握着手中的合同，总算有点收获，不枉半个月来混迹夜场，日子过的一塌糊涂，他划开手机，见很多未接电话，是家里打来的，五奶奶没了。李民去吊丧时，那棵正对门的香椿树被砍，连根都掀出来。以前不分家，一大家子过日子，五爷爷北上打工，年末先把钱寄了回来，五奶奶想等五爷爷回来再分钱，哪想其他人得知消息，说她藏私，众人围着她打，五爷爷也是有脾性的，回来强制分了家。五奶奶连生三个姑娘，这下连五爷爷也没了好脸色，但日子照样过，五爷爷年轻时积累了不少资本，姑娘出嫁却没舍得掏钱，还得数落谁回娘家孝敬的东西少，都没落下好脸色，渐渐得她们也不乐意回去了，五奶奶无数次提及翻修房子，土坯房子被炊烟熏得黑黢黢，怪压抑的，五爷爷说能住就行，浪费那钱干啥。李民记得上次在集市上见五奶奶，五十多岁的光景，眼睛浑浊，头发都斑白了，当时还吓一跳，可说她一大把年纪自杀，谁都不会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