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老师是单身一人住在学校里,他总是叫别的同学给他扫扫地、抬抬煤、做做饭。我很羡慕他们,能与老师近距离接触了解到课外的老师,期待着老师也叫我一次,可老师没有。终于机会来了,有一天早上突然宣布不上课,去给老师掰玉米,我那小心脏欢呼雀跃,几乎跳出来了。谁知路过我家门口时,母亲拦住老师给我请假,说自己地里活多。多么希望老师说不同意啊,可李老师竟爽快地答应了,当时我的泪水在眼眶里转圈圈。无奈,只得跟着母亲上地干活,一上午嘟嘟囔囔磨磨蹭蹭闷闷不乐。
没给老师干成活,倒是从大人那里听到了有关李老师的事情。李老师原来是一个命运多舛之人: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后来再婚曾抱养过一个孩子,也中途夭折,几乎人生的苦难都经历了;这还不算,还有时代的悲苦,在57年反右运动中,因说了句对人民公社不满的话就被告密被打成右派被批斗,下放改造,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一个右派在文革中又怎会有好果子吃?!可老师从不买命运之帐,套用一句歌词:老师站在风口浪尖,紧握着“命运”旋转。少年丧父被迫失学,老师便下河南去陕西四处闯荡求医问学。回乡后因当地缺老师,虽无文凭但博学多才的他就此走上了从教之路。文革期间,我们那儿有莲子号和红子号两派派,你争我斗,谁都不要右派分子李红喜,貌似消遥在两派之外,实质夹缝之中,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会群起而攻之,可老师在这夹缝中还积极营救被批斗快窒息的同学朋友,替那些被批死的人收尸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