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竖起了大衣的领子,缩着脖子,带着一种莫名的热情,行走在陌生的人群中。与素不相识的人擦肩而过,令我因装满了秘密的内心而变得无比自豪。他们不认识我。我的烦恼、孤独,将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被装进邮包,由风来为我传递,地址是天涯海角。我被厚重的大衣包裹着,在人群中迈着好似保护者一般的脚步。可是,人们却是无法了解我的孤独的。
一种盲目的、消耗的状态,照管自己的生活,打理那些千头万绪的杂念,嘲笑自以为是的寂寞,喝自己冲的咖啡,睡自己铺好的被窝,吃自己餐盘里的饭菜,听自己伤情的歌,写自己的作业,考自己的试,做自己的梦……世界的悲伤与灾难都太多,我们活在平静遥远的角落,无力怜悯。人间既非天堂又非地狱,末日尚远,我们惟能维护着自己的天地,裹紧孤独,“埋头做着功课做着世间的荣辱”……就算是洪荒滔天,也总有他人去担当……文字成为内心的形而上的依靠。
站在一个青黄不接的尴尬路口,失去的是招摇撞骗的痛快诉说,未曾获得的,是笔走天涯的沉练淡定。已经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写字,因为心里有了羞赧和踌躇,已经再也不能天马行空的想象,对纷繁复杂的繁华尘世有了惧怕。
不知道我应该怎样写,写这无法书写的自我,怎样诉说,诉说这无法诉说的世界;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想,想着随遇而安的自己,怎样思想,想想这个无法理解的世界。就连仅有的孤独也无法流露,竖起领子,紧紧地缩着脖子,藏在自己的世界。望望躲在深处的自己,模模糊糊,被浓雾团团围住,看不清自己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