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别人跑来告诉我们这个消息时,我母亲晕了过去,而我只觉得我的天塌了。当我再看到父亲时,他的两条腿打着石膏,被诊断为粉碎性骨折,即使治疗效果好,生活虽可自理,却不能干重活了。母亲是个老实巴交的文盲,我们家失去了唯一的劳动力。
当天晚上,我拿出红彤彤的录取通知书,感到它好重好重。我划着了火柴,当那个红本本的火焰在我面前一跳一跳晃动时,我竟然没有掉一滴眼泪,因为我知道眼泪在残酷的命运面前是那么苍白无力。如果父亲不出事,我的命运又将是另一番情景了。
第二天,我来到村里办的砖场拉板车,包工头以嘲笑的眼神看着我,我一赌气,拉起身旁的一辆装满砖坯的车子大踏步向前跑去。那一刻,我的泪水涌出了眼眶。不是因为别人的嘲笑,只恨为何自己不是男儿身。
那年,我在砖场度过了一个痛苦而又充实的夏天,那年我16岁,体重45公斤,身高不足160厘米,而一车砖坯足足有100公斤。当夜晚来临,除了身上的疼痛,更多的是内心的苦楚,而我不能向任何人哭诉,因为这就是命运。
他抱着我,喊着别人的名字
那年,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那家该死的中介所在骗了我们每个人2000元的血汗钱后,突然从地球上消失了。我蒙了,我的钱没了,我南下打工的梦碎了。我失去了方向,正在这时,远在宁夏的同学打电话说她那边还不错,问我是否愿意去。
我还有选择吗?简单收拾了行装,买好车票,于第二天下午踏上了开往大西北的火车。望着昏黄的太阳,我不知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我更没有想到我会在那里遭遇我一生唯一的爱情。
当我踏上宁夏的土地时,寒冷充斥了整个身体,而我的心更冷。由于我没学历,无一技之长,只能找一份管吃住,只挣不花的“好”工作——饭馆。长相平平、木讷的我在找了无数家饭馆后,终于被一家牛肉拉面馆录用。
具体工作是每天早上7点准时到店里打扫卫生,烧水,卖早点,中午卖炒菜,拉面拉到晚上12点,工资每月240元。有这样一份管吃管住的工作,我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我很知足,每到晚上,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漫天飞舞的风沙拍打着窗户,看着红肿的双手,想到每月存200元,干5个月后就可以给我那可怜的父母寄1000元钱时,便会无声地笑,在恍惚中睡去。而我的计划在4个月后被打乱了。
常来我们店吃饭的王老板说他自己其实就是开酒店的,我的沉默寡言、勤快、踏实被他看在眼里,有一天,他问我是否愿意到他店里工作,工资300元。我当然愿意,也许有人会说我见钱眼开,60元就看在眼里了,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把一块钱当成两块钱花是多么高深的学问,是何种难言的无奈。他们不会懂,那些被父母呵护、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人永远都不会懂,这就是生活,真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