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妻儿说,这里就是我儿时生活的家,我在这里生活到18岁。18年的岁月里,每一天,我都在这个院子里进进出出。院门口的榆树还是当年我栽的小树苗,我是从村前的河边移植来的树苗。当时栽种的时候我对母亲说,等树长大了,我就用这两棵树当房梁,盖新房娶媳妇。
当年住在这个院子里,记不清有多少次看着月亮冉冉升起。一到晚上,吃过晚饭,月亮就从远处的山顶,从村头的树梢上,穿过薄薄的云层,悄然悬挂在了院子的上空。刚刚暗下来不久的村子,又明亮了起来。但这时的明亮与白天的截然不同,到处都是朦朦胧胧的,像挂着一层轻柔的薄纱。一切都宁静下来,天空像拉上了一幅巨大的黑色帏幔,一轮硕大的玉盘向大地挥洒着无边的清辉,地面上宛如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水银,空中的风也没有了白天的强劲,变得清爽柔和起来了。
院子里有两株枣树,我记事的时候枣树就已成年了,树冠遮盖了半个院子。夏天的傍晚,全家就在枣树下面的桌子上吃饭。枣树的叶子片小,树叶也不稠密,有月光的时候,月光就从树叶丛中漏下来,全家人的身上就都披上了一身月光。
我们那些孩子最盼望着天黑,草草的吃了饭,就刮风般地跑出家门,聚集到村边的场院里。场院里到处都是一个个的柴草堆,有一间间的看护场院的简易土房子。我们就在月光下开始了玩打仗、捉迷藏的游戏。如果是没有月光的晚上,父母就不会让孩子出门,到处都是漆黑一团,担心摔着孩子。只要是有月光,孩子们就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