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奇怪,杨军和厂领导是从来不打招呼的,怎么厂里的第一把手来拜访,还提着礼盒。杨军也并没有得什么大病啊?有病也应是工会主席来。
第二天晚上八点钟,我们厂里的纪检书记来了,进了门也是唧唧咕咕地说了半个小时,后来就走了。
第三天晚上,天刚黑,我们厂里的办公室主任来了,也是说了半个小时就走了。只是声音比厂长、纪检书记大些,可以听到“不安分”、“闯祸”等训斥的语言。
“这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不由得疑虑重重。
这天晚上十一点半,我洗了脚正准备上床,突然我的门有人在轻轻地敲。我问道:“是谁?”没有回答,还在继续地敲。我说:“你不报名,我不会开门的。”这时,门边传来了轻轻的声音:“小李,快开门!”我听是杨军,立刻趿着布拖鞋开了门。这时杨军一脸苍白,慌慌张张地进来了。他关了门,还上了闩,急切地对我说道:“我有一件事要问你!”我说:“什么事?”他说:“厂里的事你都知道了吧?”我说“厂里什么事?”他说:“就是他们几个主要领导私分公款的事。”我说:“听说了,知道了又怎么样,告也没有用。”他说:“那天我在《反贪污贿赂报》上看到三个举报电话,就记下来了。于是就天天晚上与他们反贪局的人扯谈,逗他们玩。我对他们说我们厂里的事,但不报名,他们干着急,连连追问,太好玩了。可是还只有一个多星期,我给反贪局打电话的事,却让厂里的几位主要领导知道了,你说奇不奇怪!
你要知道我用的都是假名啊!”他那迷惑不解、气急败坏的样子真使人感到非常好笑。我说:“你是用电话与他们聊天的?”他说:“是啊。”我说:“你真是一个大宝!反贪局的人可以反查你的电话。查到你的电话号码,到电信公司一核实,就知道是谁打的了。”杨军天真地说:“知道我是谁了,反贪局的人应该直接找我了解情况,怎么却告诉我们厂里的领导了?”我说:“你都三十岁了,还这样单纯!”便反问道:“厂长和你说些什么?”他说:“厂长要我不要把聪明用到不好的地方了。纪检书记也是这么说的。只是今天晚上办公室主任最后威胁我:‘厂长、纪检书记找你的事,死人都不可对外讲,否则一切后果自负。’”我说:“你有麻烦了!”杨军这时急得直搓手,连连说道:“怎么办?怎么办?”我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再不谈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