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最后一个镜头,老虎跃入丛林隐没,画面故意停留了几秒,似乎预示着它将回头一望,但终究只是个玩笑。沐浴在家庭温情中的派已从恐惧中逃离,已完成了人生的考验和放下,细致讲起时也会动情落泪,但也有“发生就发生了,问那么多意义干嘛”的台词。然而作为观众却无法不进一步追问和思索。片中作家一角等同观众视角,经历了听故事全程。大部分时间他做的十分称职,这故事前戏较长,又由于埋藏许多线索、前后照应而不能舍去,他还在观众嫌闷时适时来句“你已经讲了名字的来源,登上了去加拿大的船”,替大家抱怨派不快点入正题。但故事讲完,他作为角色必须有所抉择,因而偏离了代表观众的职责。他选择相信第一个故事,但并非所有观众都有信仰,或有基于上帝的信仰,理解出现了分叉。
《全面回忆》等烧脑电影讲究逻辑推演,还原真相是理科生的俱乐部活动,而李安的双故事片看重感情依托,讨论起来,酷似文科生上研习班。《卧》的真相取决于观众对道家文化的诠释,《绿》的阴谋论来源于观众对两性关系的态度,《派》归结于信仰,都不是光靠事理逻辑就能说得通的,互持异见者也不大可能用辩论说服对方。说来说去,还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心诚则灵”等老话的一次重新演绎。执着的捍卫自己认同的解释,固然是一种乐趣,但笔者看来,又何必非要有个结果,对世界的认知保留一份朦胧,也正是许多积极乐观者采取的人生态度,也许这是李安拍摄双故事片的初衷吧。
文/方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