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夜晚,我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紧急咨询的专业人士,不知道“爆了”和“碎了”的差别在哪里,不知道血肿到什么程度会坏死,那一刻,我在医院外笼罩着浅浅雾霾看不见星空的深夜苍穹下,一只眼瞎着,一只眼半瞎,坐在推起来震颤有力、轮子还时不时卡壳的轮椅上,忍受着伤痛反复的颠簸,除了无助,就是悲哀。
我厚着脸皮,半夜里叫醒了我几个非泌尿科的医生好友,紧急讨教,主力问题围绕在:现在能咋办?万一坏了以后还能不能用?影响战斗力吗?影响生育吗?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在那个午夜,我被深刻普及了一生中男人最重要的生理常识,终于明白“一只在,激战洒种可尽情随意;两只无,大圣一柱也休想擎天”的真谛。
这个道理明了的霎那间,我摸了摸自己的另一边,用力捏了捏,确认并不痛,心下多了几份蛋定,虽然心情依然悲哀,但至少还能用,温饱尚存,可慢慢再图小康,否则活着干嘛?那时的我,完全想不到司马迁老师的任何光辉事迹。
就这样,我在一个黑夜,独自做好了一个蛋蛋将被割掉的最坏打算。在朋友的疏导宽心下,回到宾馆。医院没有冰袋卖,我让助理到超市冰箱买上几瓶冰冻矿泉水,两腿劈开,步缓行迟地将屁股挪到床上,手持冰器,不停地变换角度,冷敷了两小时,整个过程,不忍直视。
那个夜晚,我为我的蛋蛋悲哀,我觉得对不起这个陪伴多年的好兄弟。
这些年来,他无怨无悔,不像脸蛋总想着招摇世间,这位蛋兄从来不需见天日,一直躲在幕后,默默耕耘,总能给我作为一个男人最大的人生快乐。可我却没能保护好他,心中有愧。
那一刻,我看着我那变形的蛋兄,腹部剧痛,无比凄凉,惟有孤独。